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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剑神 全集

赵荣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没去看茶水,赵荣注意力皆在对面小姑娘身上。狐疑的目光扫来扫去。瞧她约莫十岁年纪,穿一身单薄的翠绿衣衫,头戴粉色小花,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双手捧着茶杯,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被赵荣凝视,不由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好大哥,你一直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花吗?”她说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赵荣心情复杂,像是握紧拳头砸在棉花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让他如临大敌的高手,竟是这般...可爱模样。“女娃娃,是谁让你来的,你家大人在这里吗?”他不甘心追问。没急着回赵荣的话。她将茶杯一歪倾出茶水,拉起衣袖露出一节雪白粉嫩的圆臂,手指在桌面上写着“回雁楼”三个字,示意赵荣去看。那字迹与信纸内容有七八分相似。“字迹可熟悉?”赵荣正头脑风暴,只默不...

主角:赵荣卢世来   更新:2025-02-25 13: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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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荣卢世来的女频言情小说《衡山剑神 全集》,由网络作家“赵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没去看茶水,赵荣注意力皆在对面小姑娘身上。狐疑的目光扫来扫去。瞧她约莫十岁年纪,穿一身单薄的翠绿衣衫,头戴粉色小花,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双手捧着茶杯,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被赵荣凝视,不由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好大哥,你一直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花吗?”她说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赵荣心情复杂,像是握紧拳头砸在棉花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让他如临大敌的高手,竟是这般...可爱模样。“女娃娃,是谁让你来的,你家大人在这里吗?”他不甘心追问。没急着回赵荣的话。她将茶杯一歪倾出茶水,拉起衣袖露出一节雪白粉嫩的圆臂,手指在桌面上写着“回雁楼”三个字,示意赵荣去看。那字迹与信纸内容有七八分相似。“字迹可熟悉?”赵荣正头脑风暴,只默不...

《衡山剑神 全集》精彩片段


没去看茶水,赵荣注意力皆在对面小姑娘身上。

狐疑的目光扫来扫去。

瞧她约莫十岁年纪,穿一身单薄的翠绿衣衫,头戴粉色小花,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

双手捧着茶杯,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被赵荣凝视,不由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好大哥,你一直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花吗?”她说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脸。

赵荣心情复杂,像是握紧拳头砸在棉花上。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让他如临大敌的高手,竟是这般...可爱模样。

“女娃娃,是谁让你来的,你家大人在这里吗?”他不甘心追问。

没急着回赵荣的话。

她将茶杯一歪倾出茶水,拉起衣袖露出一节雪白粉嫩的圆臂,手指在桌面上写着“回雁楼”三个字,示意赵荣去看。

那字迹与信纸内容有七八分相似。

“字迹可熟悉?”

赵荣正头脑风暴,只默不作声地点头。

但很快,他就被清脆的嗓音打断思路。

“好大哥,不可喊我女娃娃,爷爷辈的人才那样叫我,你只大我五岁,叫小妹妹乖妹妹都可,总之不能平白多我辈数。”

赵荣被纠正一遍,稍稍愣神。

这小姑娘古灵精怪,说话富有逻辑,两眼慧光透亮,一点不像是十岁孩童。

此前碰见的男娃女娃,无一有这股灵性的。

怪不得敢让她一人待在回雁楼。

忙收起玩笑小视心态,冲她友好一笑。

又很是正式地介绍:

“在下赵荣,想必小妹妹早已知晓,你称我荣哥就好,不必太客气。”

见他认真起来,小姑娘也稍稍坐正身体。

“荣哥,爷爷唤我非非,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念到“爷爷”二字,她脸上泛着孺慕亲切。

殊不知...

一听到她的小名,对坐的赵荣便浑身一震。

非非?

这名字好熟悉!

等等...

衡阳城、回雁楼、非非,爷爷...

再加上小姑娘聪明伶俐的样子,赵荣大脑过电,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霎时间,他想到大量与之相关的信息。

内心波澜起伏,赵荣不由举起杯盏。

灵活的战术喝水,没让这聪明的女娃瞧出异样来。

“非非。”

赵荣轻念一声,女娃嗯着应下。

“你爷爷前些日子一直跟着我,今日他老人家会来回雁楼吗?”

小姑娘停顿了一秒钟,水灵的大眼睛飘来,赵荣则是看向杯盏中的黄花。

“爷爷在前边的西鼓街琴馆听曲,听闻从铚县来的清角要弹奏嵇氏四弄。嵇康的曲目爷爷爱不释手,更休说是从铚县远来的琴师,兴许能听着少许魏晋乡音。”

“回雁楼爷爷是不会来了。”

铚县及濉溪,乃嵇康祖籍。

嵇氏四弄与蔡氏五弄合为“九弄”,赵荣学了卢世来给的《谢琳太古遗音》,又因刘三爷的关系对《广陵散》嵇康之类的消息颇为殷切。

所以小姑娘一开口,赵荣就听得三昧。

他嘴角微翘稍露得色。

这波是钢针掉到油锅里,又尖又滑,非非没防备被赵荣套出话来。

女娃子还是年轻...不,年幼了呀。

他属实有些小无赖,两世为人,算计一个小女娃哪算得本事。

“看来前几日暗中窥伺的高手,果真是她的爷爷。”

“何三七说那人没恶意。”

“现从她的态度来看,何前辈判断正确。”

赵荣暗自松了一大口气,天知道被一个不明高手盯着是多么揪心疲惫之事。

“既如此,那便是非非特意邀我到此?”

“是的。”

说起正事,小姑娘的目中涌现极大善意。

她微仰起小脸,脆生生道:

“荣哥,你可还记得一个半月前的事?”

“是哪一桩事?”

“那日傍晚在雁塔街靠西城门方向,一个窄巷内,你和匪人打斗,将他杀掉后重伤而走,当时我瞧你身影踉跄,想追上去问你名号。”

“可你走得急,我脚崴追不上去,又担心引其他贼人过来没敢喊住你...”

非非的小脸上满是钦慕,“荣哥便是爷爷口中的江湖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了拂衣而去不留名姓。”

“让我好生钦佩。”

赵荣脑袋一轰,彼时记忆如走马灯般浮现。

“原来你就是当日被匪人拦住的女童!”

他福灵心至,瞳孔不由放大,朝着女娃仔仔细细打量,确实很像!

当时为了救下这女娃子,硬生生吃了那厮凶狠一掌。

浑厚的掌力简直让他五内俱焚。

没想到啊...

“嗯嗯,正是我!”

“我与爷爷被人追杀,他挡住仇敌,叫我先入衡阳城内,不巧赶上帮派乱斗。我随爷爷学了一点武艺,但只是听的多,真动起手来完全不是那人对手。”

“若非好大哥出手救命,今日非非哪有机会出现在回雁楼上。”

“往日爷爷不放心我一个人,可他知我见你,便自个听琴曲去了。”

赵荣瞧她一脸欣喜的样子,不由释然一笑。

满腹疑团顷刻消散。

稍稍往椅后一靠,摆出更放松舒适的姿态,又抿一口茶,内心感慨不已。

世间竟还有这样的缘法。

当日救人之后,赵荣没想过有缘再会。

但他还有疑惑...

“衡阳城帮派乱斗闹得极凶,客商城民躲之不及,非非既然入城躲避,如何牵扯到其中?”

“难道那人穷凶极恶至此,平白无故对你这样的小姑娘动手?”

小姑娘朝周围一瞧,摇头低语:

“只因...”

“我路过窄巷时不小心瞧见,他正与一位衡山派弟子勾连,那人穿着衡山派的衣服,我不会认错。因此想灭口杀我,好在他托大叫那衡山弟子先行离开,否则荣哥恐怕不敌他二人联手。”

刚刚心神放松,带着惬意靠在椅子上的赵荣闻言一窒,瞬间又坐得笔直。

什么情况?

又...又有内鬼!

那家伙分明和假厨子一个武功路数,他们又与沙角岛的海沙帮勾肩搭背,在衡阳周边闹事本就是联合针对衡山,如今还有衡山弟子做内应。

这...衡山派成筛子了。

越想越可怕。

他的心登时七上八下,差点就想跑路远离衡阳漩涡,拜师华山岳姐姐。

不过...算了吧,华山水更浑。

还是削发为僧,去少林寺藏经阁扫地最安全,正好精研易筋经。

特奈奈滴...

真是武林路滑,人心复杂。


不过,尚玉康没打算把人情留住。

生意人都会考虑价值,在大师兄面前,吕家后辈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掌门一脉多出一批内门弟子,这就又要削弱吕家在内门的影响。

尚玉康何其机灵,当即问道:“吕兄,我也想投其所好,不知大师兄有何偏爱?”

“大师兄痴迷武学,好像还喜欢一些新奇物件。”

“新奇物件?”

吕中声听他嘀咕,又说:“大师兄与长瑞的卢世来相熟,卢世来曾送过一本珍贵琴谱,我听镖局一些人说,大师兄经常捧读琴谱,夜不能寐。”

“原来如此。”尚玉康恍然大悟,觉得极度合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衡山派的高手,谁没一手琴萧艺能?

“另外,应该还有一块小心病...”

“就在你们赤狼帮身上。”

尚玉康闻声沉吟,额头青筋控制不住得跳动,恨不得把巫锡类拉出来鞭尸。

他的呼吸都放低缓了。

老棋手换成了小棋手,下棋的人变了。

赤狼帮...绝不能沦为大师兄的弃子!

……

寅时才过半,藏剑阁外的单檐歇山顶亭上遥挂残月。

雾阻清光,于是一盏孤灯一张炕桌伴在早醒的赵荣手侧,青灯黄卷,不似武林少侠,倒有些朱墨烂然的文人模样。

心中挂念的事一多,清梦自被搅扰。

有道是谛修心法藏气于内,练剑悟剑乃是清课,横炼筋肉才算磨人。

武林中人若想外功大成,需痛苦熬练极长时间。

凡颖悟绝伦之辈都会重心法内功,稍辅外功。

然资质平平乃绝大多数。

对武学痴迷又天资匮乏者,无奈只能走这条道路,气感难寻修行内功当真是难于登天。

见多了江湖武人的窘境,赵荣庆幸自己天赋不差,还有一枚神奇的吊坠。

调皮的风压弯了火光的腰肢,逼得一灯如豆,又体贴地翻动着他手中的门派核心内功《镇岳诀》。

穷极口腹,反觉多累。

这道理他懂,研究这部心法的目的是为了吸纳其中精要。

倏忽间,赵荣耳朵微动,不由朝阁楼外瞧去。

今晨风雾何佳哉,月下老翁提剑来。

四下清光,莫大先生轻身一跃上到亭中,潇洒的身法看得赵荣艳羡,他还处于练梅花桩阶段,差得远呢。

“鸡还没叫,师父今日怎来得这般早?”

“徒儿在想什么,为师就在想什么。”

莫大先生回了一句,一老一少同时看向安仁方向,冯巧云他们还没有消息传来。

“镇岳诀如何?”莫大见他合上秘籍,出声询问。

赵荣沉吟几秒:

“嗯,镇岳诀中正平合,钩稽心境。

所谓闲中好,尘务不萦心。坐对当窗木,看移三面阴。

难怪冯师妹的内功修为超过其他内门弟子,盖因性情与此功相合。”

莫大察觉他眉色舒展,说这话时像是若有所悟。

果然...

“尘事无劳,庸事不扰,闲适自安。有了这份心境,才合乎镇岳诀要义。

师父的功力一定远强过两位师叔,从内功心法上便见端倪。”

这话肯定是拍马屁,但又借着阐释内功精要的由头丝滑而出,直让莫大先生又想笑,又想说句‘你啊你’,脸上那淡淡的愁容都消失了。

“欲淡则心静,心静则理见。”

莫大先生点着头,继续道:“为求心境,多有衡山弟子在高山流水、风云月露、阳春白雪中找寻,以此陶冶情操,去欲沉心。”

赵荣愕然。

原来艺术发源点在这啊。

一声悠扬婉转的悲调响起,莫大拨动胡琴弹一段小调,带着一丝伤怀道:“可是,多有弟子沉浸其中,忘了过犹不及的道理。”

赵荣微微颔首,突然问道:“师父对弟子的内功感兴趣吗?”

莫大胡子一翘,微瞪了他一眼。

“你这小子,黄土都快盖住为师的脖子了,还能觊觎你的心法?如果此时为师得到了天下第一的武学,肯定也是拿来给你练。”

赵荣被教训一句,有点委屈,

“师父恁倾囊相授,每日带着徒儿闻鸡起舞,徒儿只想敬点孝心。”

老人家一偏头,脸上涌现欣慰之色。

又叮嘱道:“你这内功莫要外传,有旁人问起便说为师传授,我总觉得有点像少林内功,若是以后碰见少林的人,你就挑一些好听的说...”

“比如什么‘天下武功出少林’,‘在下武功低微远不及少林绝学’之类的。”

“大和尚们也好面子,他们一高兴,登时就会说你与佛门有缘的话,加之你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便不好刨根问底了。”

“还有那股寒冰劲力,也推说是为师给你寻的秘籍。”

莫大挑了挑眉,连话术补丁都帮赵荣打好了。

“师父~!”

赵荣感动不已,朝老人家躬身一礼,莫大先生骄傲地微微仰头,含笑捋着胡子。

“镇岳诀你可以不学,但不能不懂,否则将来门下弟子朝你请教,结果掌门人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何等羞耻?”

“明白了,师父。”

“来吧,练剑!”

“好嘞!”

今日传授的剑招依然是七十二峰叠翠。

赵荣似乎已逐渐适应七十二峰叠翠的剑势节奏,练得愈发顺手。

莫大先生惊喜交加。

接着又传授剑招发劲之法,赵荣越练越纯熟。

唯一不同的一点便是他发劲刚猛,但老人家心念五神剑,没去阻止。

心怀自由浪漫艺术气息的莫大先生可不会枯守教条,反倒认为赵荣那一点灵性难能可贵,不想横加干涉。

五神峰想从七十二峰中叠翠而出,也许正要这一丝灵性才能破穿雾霭。

师父因材施教,赵荣的剑法学得顺心写意。

中午吃饭时弟子们还没回来,莫大随便寻个理由便提胡琴出了门。

面上对弟子们严厉,其实关切护短。

赵荣留守门派,一边练功一边制定发展大计。

直到日曛时分,

忽听到门内一阵躁动。

“大师兄!”

全子举跑来藏剑阁,一脸愤怒,“那赖志芮果是叛徒,程师兄被他偷袭了一刀,又有几名黑衣人追杀,好在我们在安仁朝西的渡口处碰上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程师弟现在在哪?”赵荣声音急迫,与全子举一道出门,“其他师弟可有损伤?”

“在听风台旁的琴轩,擅长药理的安师弟正给他用药,背后两道刀伤虽不致命,但吃了大苦头,伤口深处已见骨。”

“其他人没受伤,冯师姐还杀掉了一名黑衣好手。”

“竟然是流窜在安仁一代的大盗承坪老汉万雷柏,赖志芮与此人同流合污,实在有辱门风!”

赵荣一踏入琴轩,就见地面散落好几团血布。

程明义趴在褐色长桌上袒露后背,两道狰狞伤口如蜈蚣攀爬。

他是个硬汉子,安致恩用烈酒浇洗至他浑身颤抖也一声没吭。

周围几位师弟在一旁干着急,连唤“程师兄”。

“好在刀上没喂毒,”安致恩细心上好膏药,又嘱咐不可饮酒,“我每日来给师兄换药,背上刀伤月余内马虎不得!”

“多谢师弟~”

程明义要拱手,安致恩连忙扶住他。

“大师兄,”安致恩擦了一下额头汗水,赶紧对赵荣说,“程师兄背上外伤并不难治,可右手上的伤师弟却无能为力。”

知晓秘密最多的冯巧云稍稍往前一步,轻声念叨:“似是大阴阳手。”

又提高一点嗓音问,“师父在门内吗?”

赵荣皱眉摇头,情况和他预料中很不一样。

“见你们午时没回,他老人家立时提剑出门寻你们去了。”


莫大有言约束,加上刘三爷威势,两系弟子倒没有因此起冲突。

可这几日便是冯巧云脸上也有一抹阴云。

“师妹也受流言所扰?”

“替师兄忿忿不平,”冯巧云瞅了赵荣一眼,忽又加上一句,“还是师父高明。”

若赵荣真被三爷收入门墙,掌门一脉真没戏唱了。

赵荣呵呵一笑,没接她的话。

年关前一天下午,芦贵牵马来到衡山派驻地门口,赵荣听到关门弟子来报立马出剑阁相迎。

“大师兄!”芦贵拱手时笑着高喊一句。

“好不习惯,芦老哥还是叫我荣兄弟吧,”赵荣话才说到一半,突然听到一声高昂的马嘶声!

正是那匹强壮威武的透骨龙。

见到赵荣后登时仰天长嘶,如千里马遇伯乐,前蹄高抬猛扯缰绳,叫芦贵猝不及防差点栽了个跟头。

“真是有灵性,会认主,”芦贵吐槽一句,“难怪不拿正眼瞧总镖头,这家伙竟也知道哪个靠山硬些。”

赵荣听出了话外音,“总镖头舍得这个宝贝?”

“舍得,”芦贵把缰绳递来,“自从乐安回来后,总镖头就想将这匹透骨龙送与你,一直在挑时候。”

龙长旭毕竟是刘府的人,不好大张旗鼓。

“荣兄弟不必推辞,长瑞欠你大恩无从偿还,一匹透骨龙何足挂齿。”

“言重了,”赵荣笑着摸了摸透骨龙低下来的脑袋,“恩情谈不上,既然端着镖局的饭碗,替镖局做事就是应该的。”

“不过这马我喜欢的紧,代我谢过总镖头。”

“哈哈哈,好说!”

芦贵笑了一声,又挑了挑眉,“总镖头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很担心我把马迁回去,届时此马就不是宝贝而成心病了。”

“那就再替我祝总镖头生意兴隆。”

“一定带到,”芦贵也不耽搁,拱手便告辞,“芦某就在镖局,兄弟随叫随到。”

“好!”

望着芦贵离开的背影,赵荣又朝透骨龙瞧一眼。

长瑞镖局虽靠着刘府,但也属于衡山派势力,他对门派内耗毫无兴趣,一派三脉的隔阂早晚要将其打破。

龙长旭用这匹马投石问路,赵荣便顺水推舟,再给他一条出路。

此时镖局步履维艰,赵荣不想他彻底垮塌...

年关这天,莫大先生领着众弟子到宗门祖祠上香参拜衡山先辈。

衡山派的核心人物尽数到场,今年难得聚在一起。

赵荣也首次见到几位师叔。

同样是五十多岁,鲁连荣较刘三爷更显苍老,一对黄澄澄的双目极为瞩目,难怪叫金眼雕。

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的刘正风肚子发福显得矮胖,活像个财主老爷,在他身边跟着个中年人,自然是没什么存在感的方千驹,同为莫大先生一辈但论武力尚不及鲁连荣。

“师叔~”

赵荣连喊几声,站在莫大身边与几位同门长辈打招呼。

刘正风看向赵荣的眼神很复杂,一个轻微的摇头动作带着一记稍显沉重的鼻息,而后径直走了上来。

出乎赵荣意料,刘三爷没管莫大先生,突然对他一笑,问道:

“师侄,我那弟子说你醉心琴曲勤研太古遗音,可有这回事啊?”

“有的。”卢世来一番好意,赵荣怎忍心拆他的台。

身后的莫大哼了一声,“他学谱学琴才几天,是否真心想学师弟不知道吗?”

鲁连荣一截脖子勾缩在黄衫内,黄澄澄的眼珠扫来扫去,活像一只观察猎物的老雕,两位师兄话语刚落,他便在一旁用低哑的嗓子连连发笑。

“两位师兄总是针锋相对,不如手底下见真章,好让祖祠内的先辈们也开开眼界,瞧瞧门派现如今的大好风光。”

他又一脸‘微笑’看向赵荣,“师侄一看就不凡,怪不得两位师兄要争抢徒弟,真是新鲜事。”

“师侄既懂音律,正好帮我解惑。”

“是往而不复,一味凄苦、引人下泪的琴奏好呢?还是好诗好词,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琴奏好呢?嘿嘿...”

“……”

赵荣微微低头,像是在思考,实则面色一黑。

真该死啊你,拱火乌鸦!

……

莫大先生与刘三爷的矛盾根本原因是啥?

‘音乐理念不同。’

放在武林乱世,这个理由听上去像是闭着眼睛卖布、瞎扯,可事实就是如此。

刘三爷觉得莫大的胡琴深陷市井、俗不可耐,一听到就想避而远之,莫大先生则觉得刘三的琴萧浮躁不实,言之无物。

拱火乌鸦与他们做了几十载师兄弟,又毒舌得很,

这话一开口,莫大先生与刘三爷的目光都飞到赵荣身上。

尽管莫大对赵荣颇多维护,但这个问题他老人家重视了一辈子,也想听一听赵荣的看法。

衡山派祖祠内,众弟子见亲传师兄沉吟了数秒。

曹植七步成诗,他赵荣应变得也不慢。

“师叔,弟子有点微薄浅见。”

“哦?”拱火乌鸦准备挑刺。

赵荣踱步间徐徐开口,声音回荡在祖祠内:

“正所谓阳律阴吕,玉振金声。四上竞气,极声变只。”

意思是乐音、乐律、乐曲变化多端,各有千秋,道理来自屈原的《大招》。

刘三爷与莫大认真倾听,很容易理解。

拱火乌鸦却一头雾水,谁叫师兄弟几人他学问最差。

又听赵荣继续道:

“师叔,这美色不同面,皆佳於目。悲音不共声,皆快於耳。”

“五味万殊,而大同于美;曲变虽众,亦大同于和。”

这又是来自《声无哀乐论》,承接了前面的道理,音乐变化繁复,但他们又能互相应和。

悲欢喜怒,皆是一味。

尤其说到‘大同于和’时,赵荣殷切的目光瞥向了莫大先生与刘三爷,这便是夹杂了劝解之意。

赵荣:别吵啦,别吵啦,你俩的音乐都很棒,艺术成分非常高,我全都欣赏,快点和好吧!

可是...

莫大先生把头偏向左边,刘三爷把头偏向右边。

赵荣的心意他们懂,但不会听。

懂了就听,那不叫艺术。

他们三人打哑谜,拱火乌鸦成了局外人,那黄澄澄的眼神略有失神。

这...听不懂...

他心中窝火。

既然听不懂,那就没法挑刺。

刘三爷身后跟着两位三十余岁的弟子,此时看向赵荣皆带着惋惜之色,他们正是向大年与米为义。

原本是师弟,但估摸着...要变成掌门大师兄了。

“我没懂师兄的话,但似乎把鲁师叔难住了,他没满十六岁,怎么能懂这么多?”人群中,全子举小声问道。

吕松峰和席木枢也满脸困惑。

“正常,”冯巧云竖单掌掩住口鼻,窃窃道:“大师兄好读春秋。”

拱火乌鸦很快就来了反应,因为赵荣又说起他能听懂的话。

“鲁师叔,恁去过水袖院吗?”

“嗯?雁塔街那个戏院吧,去过。”

“不瞒师叔,前不久弟子追着几个从码头过来的江湖大盗进了那戏院,当时里间的中原梆子唱得可火热,那调子铿锵大气、抑扬有度、行腔酣畅。”

“可惜没对上我的耳朵,没成想衡阳附近的江湖大盗反倒喜欢中原梆子。”

“可见芸芸众生各有喜好,师叔问我哀乐孰胜一筹,弟子自是没有答案的。”

赵荣剑眉一挑,给了拱火乌鸦一个锐利的眼神。

句句没有赖志芮,句句都是赖志芮。

在场的弟子们不明其意,但师叔辈的人一个个都会意了。

戏院中原梆子给谁听的,自然是嵩山弟子!

鲁连荣去嵩山开会,左盟主请他听戏,那戏唱的就是中原梆子。

刁难赵荣一句,现在马上被赵荣用剑指着。


鲁连荣的面色快速阴沉下来,他准备斥责,突然瞧见赵荣身后的莫大先生往前一步。

老人家看他的眼神莫名悲伤哀转,似乎就要来一场潇湘夜雨。

拱火乌鸦哼了一声,当即甩袖抢身上前来到祖祠前上香。

“师父,这就是如今的衡山派。”

“如果恁还在此地,一定会支持弟子为衡山派谋一条出路。”

他鞠躬奉香,又轻哼一声,转身就想带着门下弟子离开。

莫大先生叫住了他,没理会鲁连荣刚才念叨的话,转而问:“师弟可曾用赖志芮引得其他叛徒现身?”

“不是引出巫锡类了吗?”

鲁连荣略带讽刺,“那赤狼帮可是大师哥手下的势力,师弟帮你找出蛀虫,也没见请我一杯酒喝。”

“我那弟子既然伤了程师侄,又叛出本派,自然罪该万死。”

“诸位门人若再见到,替我一剑杀了便是。”

他撂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走。

‘两位师兄鼠目寸光,我若跟他们一样照着现在的法子走下去,衡山派倾覆是早晚的事。’

鲁连荣出到云雾阁又回头瞥了赵荣一眼,讥讽一笑。

‘大师哥竟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辈身上,刘师兄又沉浸在音律中无法自拔,老糊涂了,都老糊涂了,但我不能糊涂!’

‘左盟主乃武林大豪,是真正的大树。’

‘五岳剑派乃至江湖变动更是与世推移、大势所趋,与其被大势蚕食不如趁早融入,在这乱世江湖先存活下来,才能再谋以后。’

鲁连荣想到种种,昂首挺胸走出阁楼,身上渐渐泛出孤冷寂寞之意。

‘衡山当代无人能跟随理解我的苦心,可悲可叹。’

‘我才是古调独弹,曲高和寡之人啊。’

‘终有一日,你们会明白我才是对的。’

……

鲁连荣带走的七八人都是他的门人弟子,作为衡山派最弱的一系,弟子不仅少,成器的更是罕有。

刘三爷带来祭拜祖祠的人却有二十多个,全是内门弟子。

武艺强的能与向大年米为义媲美,弱一点的弟子比如三爷的女儿刘菁,也比不会比他二人差太多。

整体均衡且人人识谱懂乐,不管是论武还是开音咖,那氛围都属衡阳之最。

赵荣默默观察。

整个衡山第十四代弟子中,也许最厉害的人还是冯巧云这个武痴。

当然,莫大这边能在三爷弟子面前拿得出手的,之前也就只有冯巧云了。

“师侄,有空可去我府上坐坐,”刘三爷笑得亲切,“若不是我大师哥巧取豪夺,咱们也有一份师徒之缘。”

“不过音律随心而走,缘分也多有变数。

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音。

如果我大师哥不弹他的潇湘夜雨,师叔我也想多回门派,找找昔年师父带我们练曲练琴练心法的感觉。”

赵荣正要作揖道“好”。

莫大冷峭的声音响起,“吹笳肠断不堪听,听得金铜泪欲零,你哪懂什么哀乐?”

“老夫也想耳根清净,少听你的靡靡之音。”

“大师哥...!”

刘三爷顿了一下,一甩袖袍不再言语。

三爷那边的米向刘菁等人,莫大这边的冯巧云全子举等人,各自望向祖祠屋顶,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这帮人司空见惯。

唯留赵荣一脸惊愕,瞧瞧师父,又瞧瞧师叔。

这......

衡山年关大戏随着刘三爷带弟子离开悄然落幕。

掌门一脉的弟子也告辞离去。

只剩下赵荣与莫大先生。

“七十二峰叠翠你已学得七七八八,”莫大捋着胡须,“这路剑法虽谈不上高深,却暗藏本派精髓,你还需巩固圆润。”

“徒儿明白。”

“嗯,找个时间可去五神峰脚下瞧瞧,领略一番。当年衡山先辈创造剑招时,也从神峰上多有所悟。”

“等你胸有成竹,为师便接着传你精妙剑招。”

赵荣精神大振,“徒儿必当勤学苦练!”

莫大欣慰一笑,又换了个谨慎的调子,“要对沙角岛动手了吗?”

“是的。”赵荣语气坚定,“这次光明正大除匪害,左盟主深明大义,没道理为难。”

此事已经商量好,莫大只是再确认一番。

老人家必须承认,赵荣身上有一股他所欠缺的锐利。

“若需要为师出手,你尽管开口。”

“那是自然,徒儿怎会与师父客气。”赵荣笑了笑,心下大定。

……

未至申时,赵荣出门派回赵家坞陪爷爷唠家常,说说近来江湖趣闻。

他身份虽有改变,但回到赵家坞,依如当年渔家少年。

临晚赶到茶铺,这边还有一个送别桑老头的小聚。

让他没想到的是...

茶铺里间,传出了低低的嘤嘤哭声。

……

年关祈福是衡州古早风俗。

回雁峰上回雁寺乃衡阳第一僧寺,善男信女们携巨烛登顶跪于寿佛前名曰跪烛。当然,去五神峰脚下祈福者也不在少数。

桑老头茶铺,茅草延伸出来的茶棚下空荡得很,茶客寥寥无几。

少庄主与少馆主坐在外间的小马扎上面面相觑,见到赵荣到来忙给他打个眼色,朝灰布帘内指了指。

“怎么了?”

“我哪...咳,”闻泰咳了一声,放低自己的声音,“不知道。”

包不颠无奈耸肩,“非姐不搭理我。”

非姐?

赵荣怔了一下,没心思打趣便蹙着剑眉朝里间走。

心中不由咯噔一下,难道曲洋长老出事了?

把布帘掀开就瞧见绿衫小姑娘双手托腮,愣神盯着桑老头扣在灰褐色土墙的烛台。她眼睛红了一圈,目光游离,时不时哽咽一下,模样楚楚可怜。

赵荣挠了挠头,心下松了口气。

多半不是什么大事。

他撩袍坐上木凳,小姑娘竟也不用他琢磨询问,“荣哥,我爷爷是个狠心人。”

“为何?”

“去年这时,爷爷给我买了个花灯,领我坐船游逛临安,虽躲在船舱一角,但非非可高兴了,”她话音一转,“今年爷爷在衡阳,给我买了一盏更漂亮的花灯,又置办了几套新衣裳,但...”

“爷爷却叫我来茶铺,不游山不逛城不守岁。”

赵荣呼出一口气,已明白曲洋长老的用心。

“茶铺不好吗?”

“很好,荣哥很好,外面两位大哥也很...有趣,非非在这里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说这话时那小脸能从楚楚可怜中突然绽放笑容来,如夏日雨后盛开的荷花,但下一秒这花就蔫了,又吸了吸鼻子一脸愁容。

开心与伤心,切换得那样快。

“但爷爷始终是狠心的,”她低声道,“非非从不嫌弃亡命江湖的日子,也不怕那些仇家,有朝一日我能练好武功,爷爷就没了累赘,哪怕继续漂泊江湖呢,我们会过得更好。”

她傲气地鼻子出气,轻哼一声,又萎靡下来。

“可爷爷想将非非留在衡阳,我怎能不知,他是个狠心的自以为是的好爷爷...”

赵荣战术性提壶倒茶。

说实话,他更喜欢与包不颠这样的人交流,哪怕是闻泰呢...

小姑娘实在太过聪慧。

又早早浪迹江湖,心智远超年岁,否则也不至于将余观主等人都耍得团团转。

不好糊弄啊。

说什么“你爷爷是为你好”之类的话等于没说。

“来,先喝茶。”

曲非烟倒是听话,她捧起碗啜了一口,但那双蒙着一丝雾气的伶俐双目却往上瞧着赵荣。

赵荣四十五度仰望屋顶,带着怅然的语气说道:

“我前半生过得比你平凡,只是一个与爷爷相依为命未曾涉足江湖的渔家子,现在过得好了,想改变爷爷的生活。”

“但他老人家和你爷爷一样,也是一个狠心人呢。


莫大心情甚好,众弟子沾了一点光,莫大看向他们时目光和煦不少。

“你们师兄是第一次练这路剑法,此番瞧见了吧。”

“是~!”众人应诺。

“剑法一道,舒之幎于六合,卷之不盈一握。尤其是本派剑法,需得多悟。如何悟?排外魔而静心,兽以之走,鸟以之飞,日月以之明。”

“道理为师说过很多次,你们须得三省。”

莫大先生徐徐教诲:

“应如你们师兄这般,练剑练剑,心无杂念。”

“是~!”众弟子再度应诺。

跟着,他们又朝赵荣的方向拱手一礼,再次口称“师兄”。

这一次“师兄”,可比先前喊得那一声要干脆诚恳。

三师兄席木枢朝听风台上的少年仔细瞧了几眼,而后微微摇头,眼神平静下来,与旁边全子举师弟一道作揖。

赵荣回敬一礼。

莫大先生含笑观望。

掌门一脉,正在发生一些变化。

……

气横东南动光彩,泰山风雪衡山烟。

临晚时风愈紧,赵荣依阑藏剑阁外的方形单檐歇山顶亭,极目远眺见远山烟岚杂沓,霞光散乱,山头在云雾中如幻灯一般一起变灭。

掌门一脉众弟子从听风阁散去逾大半时辰,赵荣一刻没闲着。

藏剑阁是莫大给他安排的门派办事处。

此地几近门派驻地最深,没掌门点名就连内门弟子也不准入。

门派收集的武学典籍、江湖秘辛、剑谱刀谱、奇门杂术、经学药理、心法内功、宗门秘史...等等都集中在这里。

缺乏打理,一些角落中的典籍蒙了一层拇指厚的灰,赵荣起初还以为是上下卷,等他拿起来一抖老灰时,着实吓了一跳。

这比他抛出去的石灰还狠。

严重怀疑积灰上是不是有太太太太师父的指印。

当然,也能找到一尘不染的典籍。

比如...

老蔡的《秋月照茅亭》、小蔡的《小胡笳》、贺若弼的《石博金》、还有老徐家一门四代皆琴师,留下的《紫霞洞琴谱》......

但凡是与音乐艺术有关的典籍,一个比一个保存的好。

瞧瞧,这就叫音乐世家。

就问问武林诸位同道,咱衡山派论艺术,声音他大不大?

门派内充斥着阳春白雪,一股股艺术气息着实‘惊艳’了赵荣,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自打接触卢世来给他的《谢琳太古遗音》后,翻开这些曲谱,竟然能看得下去。

而且...

还颇为沉浸。

惊得他赶忙合上曲谱,左看右看,直从藏剑阁中跑到外面的亭子。

糟糕,我也染上了?

瞧着远山烟霞,将杂乱思绪晃出脑袋。

一直沉迷搞艺术可不行。

当今江湖门派林立,私斗频繁乌烟瘴气,弱肉强食。

五岳剑派明争暗斗不歇,与黑木崖上的魔教势同水火,称雄武林上百年的少林武当虽不及鼎盛,但他们尽知天下秘事。

两派明面无为而治不染是非,实则见江湖争斗厮杀乐得幕后看戏。

衡山派底子太薄,抗拿捏能力在五岳中属于最差一档。

既是五岳剑派之一,身在局中想把头朝后一缩是不可能。

若是让左冷禅五岳并派的计谋得逞,照样要被他绑上战车,卷入铲除魔教、吞武当、并少林的大漩涡当中。

赵荣踱着步子。

他以亲传大师兄的角度去考虑门派上下一系列棘手问题。

这很有挑战,但他同样满怀激情。

天将黑未黑时,全子举、冯巧云一道来到藏剑阁外,莫大给予赵荣极高的话语权,他可以领人进入阁内。

“我有好些时日没进藏剑阁了,得师兄的便宜。”冯巧云年近四十,在掌门一脉中的地位比二师兄程明义还高。

江湖看履历,更看功夫。

她无需像程师兄那般与外门师弟们相熟,只需钻研武学,照样没人敢小觑。

莫大将几位内门弟子的情况尽数与赵荣讲过,他心里有数。

登时对冯巧云露出一张笑脸来。

“哪里的话,便宜难得,反倒有件事劳烦冯师妹?”

“甚么事?”

冯巧云与全子举一起望着他。

“师妹精研衡山武学,一身本事叫我好生钦佩,”赵荣剑眉微挑,手朝摆放籍册的房间指去,“藏剑阁乃本门要地却无与之相配的防守力量,若有一位如师妹这般身手的人时常在此,我便可安心了。”

瞧少年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冯巧云立时笑道。

“简单,那师妹这段时间便在此地练功,得空也会将阁内打扫一番,顺便整理古籍功法,好叫它们分门别类。”

不愧是老江湖。

赵荣笑了笑,他初来乍到,莫大还未讲全衡山派内部诸事,尝试着问道:

“各位师叔手上的武功,这里都有收录吗?”

全子举冯巧云不约而同地摇头,“一些高深的剑法,剑谱多半收录不全。大部分在师父手上,少数在两位师叔手上,不过只要是衡山剑法,师父他老人家尽皆掌握。”

“至于个人在江湖上网罗的武学,自不必送到藏剑阁。”

师父传徒弟的效果比看剑谱来得高效。

可衡山这几位师父并不是多么敬业,门下弟子有时想练剑,师父们却在开乐咖、研究音律,没地方学往往就靠着弟子之间相互摸索。

这明显在走弯路。

功法剑法不整理收录容易遗失,无法让门下弟子在练功一途上获得一个从下到上的完备体系。

既不利于门派发展,也难调动弟子们的积极性。

赵荣做沉思状。

左冷禅接掌嵩山后召集本派耆宿,将各人所记剑招收录汇成一部剑谱,再以高深的武学天赋取长弃短,一一完善,使得嵩山一十七路剑法完美无缺,威力大增。

并且王者风范尽显,毫无藏私,将剑谱尽皆传于门下弟子,师叔伯、师兄弟姐妹。

使得嵩山十三太保名震江湖。

隔壁华山岳掌门就显得过分谨慎,门下弟子竟无一人修炼紫霞神功。

夫妻店这么搞下去,发展自然缓慢。

我衡山派必须改变!

练剑讲究天赋,不是说拿到剑谱就能练成。

五岳剑派两次会战日月神教,大批高手逝世导致剑法遗失,这种特殊时期培养弟子本就不易,再抠抠搜搜将一些剑法门槛设得老高,门派能强盛到哪去?

比如回风落雁剑,幻剑式,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

这三门剑招其实自带门槛,考究天赋,不同弟子练出来的效果几乎是天差地别,越高深的剑法往往越是如此。

外门弟子却连修炼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更打击人了。

“不过我刚进入门派不久,不宜在门规上大动干戈。”

“好在师父开金口,能将门规绕过去。”

赵荣暗自思忖,将外门弟子提拔一部分进内门势在必行,若外门弟子出现缺口就继续招人。

新鲜血液涌入掌门一脉,手暂时不朝外伸,两位师叔也不好管。

全冯二人见他一会深沉一会蹙眉,又偶尔露出笑意,显是在思考什么事。

再结合之前行事作风,不难瞧出他少年老成。

怪不得师父他老人家敢委以重任。

深邃的瞳孔幽幽泛着波光,赵荣转而一笑,“全师弟,赖志芮师弟可在门中?”

“没在,”全子举有些疑惑,“照师兄嘱咐,我便去鲁师叔那边寻人,那边师妹告诉我赖师兄一早就去了码头,说是漕帮与盐帮闹冲突误伤大通商会的人,这伤者与赖师兄有关,所以半天多没见回来。”

“二师兄怕耽搁你的事又骑马去寻,得知盐帮冲突早已平息,问漕运小吏说见到赖师兄平事后坐上船朝东去,程师兄叫我告知你一声,他去安仁将赖师兄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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