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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前文+后续

白鹭成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李怀玉捏着药方,七拐八拐地找到了药童。“这药得熬半个时辰。”药童抓了药,起了罐子道,“我手里的活儿有点多,姑娘可否帮着看顾一二?”“好说。”笑眯眯地点头,怀玉接过他手里的扇子,搬了凳子来坐在小火炉旁。药童火急火燎地就去了另一边,偌大的后院,到处都是正在熬着的药,他没空注意她这边。怀玉瞅了瞅那药罐,微微眯眼。半个时辰后,熬好的药盛在了碗里,放在了江玄瑾面前。江玄瑾半靠在床头,看一眼药又看一眼她,别开了头。怀玉一愣,接着就一屁股坐在床边,端起碗吹了吹:“我知道了,来,我亲手喂你!”眉梢跳了跳,江玄瑾沉声道:“不想喝。”“生病了不喝药怎么行?”她瞪眼,然后跟哄孩子似的道,“你看啊,人家熬这药熬了半个时辰呢,用的药材也都是上好的,就算不心疼...

主角:怀玉李怀玉   更新:2025-02-04 15: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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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怀玉李怀玉的其他类型小说《春日宴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白鹭成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怀玉捏着药方,七拐八拐地找到了药童。“这药得熬半个时辰。”药童抓了药,起了罐子道,“我手里的活儿有点多,姑娘可否帮着看顾一二?”“好说。”笑眯眯地点头,怀玉接过他手里的扇子,搬了凳子来坐在小火炉旁。药童火急火燎地就去了另一边,偌大的后院,到处都是正在熬着的药,他没空注意她这边。怀玉瞅了瞅那药罐,微微眯眼。半个时辰后,熬好的药盛在了碗里,放在了江玄瑾面前。江玄瑾半靠在床头,看一眼药又看一眼她,别开了头。怀玉一愣,接着就一屁股坐在床边,端起碗吹了吹:“我知道了,来,我亲手喂你!”眉梢跳了跳,江玄瑾沉声道:“不想喝。”“生病了不喝药怎么行?”她瞪眼,然后跟哄孩子似的道,“你看啊,人家熬这药熬了半个时辰呢,用的药材也都是上好的,就算不心疼...

《春日宴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李怀玉捏着药方,七拐八拐地找到了药童。

“这药得熬半个时辰。”药童抓了药,起了罐子道,“我手里的活儿有点多,姑娘可否帮着看顾一二?”

“好说。”笑眯眯地点头,怀玉接过他手里的扇子,搬了凳子来坐在小火炉旁。

药童火急火燎地就去了另一边,偌大的后院,到处都是正在熬着的药,他没空注意她这边。

怀玉瞅了瞅那药罐,微微眯眼。

半个时辰后,熬好的药盛在了碗里,放在了江玄瑾面前。

江玄瑾半靠在床头,看一眼药又看一眼她,别开了头。

怀玉一愣,接着就一屁股坐在床边,端起碗吹了吹:“我知道了,来,我亲手喂你!”

眉梢跳了跳,江玄瑾沉声道:“不想喝。”

“生病了不喝药怎么行?”她瞪眼,然后跟哄孩子似的道,“你看啊,人家熬这药熬了半个时辰呢,用的药材也都是上好的,就算不心疼我,你也该心疼心疼这药材。”

垂眸看了看那褐色的药汁,江玄瑾眸子里暗光微闪。

“你先喝一口。”

嗯?怀玉一愣,接着就敛了笑意:“你怀疑我?”

咳嗽两声,江玄瑾道:“入我口的东西都有人先尝,这是规矩。”

“得了吧,你就是觉得我会下毒害你。”嗤笑一声,怀玉的表情冷淡下来,看着他道,“这药我守着熬了半个时辰,还烫着了手,结果好心喂了驴肝肺。”

这语气,听着像是真伤了心。

然而江玄瑾不吃这套,淡声道:“是你自己要去熬药的。”

言下之意,自作自受,自讨苦吃,自寻没趣。

“你若是不愿,现在走也来得及。”

李怀玉听着,笑了一声,将药碗里的勺子往旁边矮凳上一扔,端起碗咕噜咕噜就将药灌了下去。

没错,不是尝了一口,而是整碗都喝了个底儿朝天。

江玄瑾本还是一脸淡然,看见她的动作,眼里神色终于是有了波动:“你干什么?”

放下空碗,怀玉抹了把嘴:“不是怀疑我吗?那这药你别喝了,让乘虚重新熬吧。”

说完,起身就走。

“……”江玄瑾有点意外了,以他的判断来说,这姑娘应该是打算缠着他的,虽然不知道目的,但应该没揣什么好心思。

结果怎么的,他一句话没说对,这人竟然就要走了?

李怀玉走得不快,甚至悄悄放慢了步子,背影看起来充满了愤怒和委屈,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当她脚步快跨出门槛的时候,总算盼来了后头一声:“等等。”

心里一喜,怀玉维持住委屈的表情,幽怨地转头:“怎么?”

江玄瑾轻轻叹了口气:“多谢你。”

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家真要是当真对他好,他也该道谢,这是教养使然。虽说这姑娘眼神看起来不太令人舒坦,但行为上的确是没有要害他的意思。熬了半个时辰的药,一口气喝下去,应该是烫了个够呛。

念及此,他看她一眼,抿了抿唇,表情也柔和了些。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怀玉心里笑得那叫一个奸诈啊,什么叫以退为进,什么叫欲擒故纵,看看,她又成功了!

江玄瑾这人戒心有多重她是知道的,在他的戒心瓦解之前,她使什么阴招都没用,所以方才在院子里犹豫了半个时辰,她还是没往药罐子里放东西。

事实证明,她果然是很了解他啊!

咧了嘴蹭回床边,她歪着脑袋看着他道:“你竟然会舍不得我走!”

刚柔和下来的脸,闻言又是一黑:“你瞎扯什么?”

只是道个谢而已!

“好好好,知道你害羞,我懂就成了!”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怀玉道,“咱们心照不宣。”

心照个鬼的不宣啊!江玄瑾气得说不出话,又咳嗽了两声。怀玉“哎呀”一声拍了拍脑袋:“你的药被我喝了,今儿没得喝,病情怕是要加重。”

“……谁让你一口气把药喝完了。”

“我这不是生气么。”怀玉撇嘴,“掏心掏肺地对人好,换来个被怀疑的结果,搁谁谁不气?”

江玄瑾轻哼一声,躺回床上,闭目就睡。

已经是子时了,怀玉看他完全没有要安顿自己的意思,也就往床边一坐,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探着他的额头。

乘虚无声无息地隐在旁边的角落,见她没有什么攻击动作,也就没吭声。

于是第二天卯时末,江玄瑾睁开眼,就感觉自己怀里多了个人。

腿大大咧咧地缠在他腿上,胳膊横在他腰间,侧头看过去,一张清瘦略显病态的柔弱小脸离他只有半寸远,淡粉色的唇微微张着,唇角边,晶莹剔透的哈喇子正顺流直下……

微微一愣,江玄瑾眯了眼。

外头的乘虚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得屋里头“呯”地一声闷响。

“啊!”怀玉惊醒,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茫然地坐起来看向床上的人,“你干什么!”

撑身靠在床头,江玄瑾冷眼道:“不知羞耻!”

男人的床也是可以随便爬的?

气极反笑,怀玉看着推门进来的乘虚,劈手指着他就道:“你问问他,问问看昨晚上你自己干了什么!”

江玄瑾一愣,扭头看向门口,就见乘虚满脸尴尬之色,将水盆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躬身请安:“主子。”

“怎么回事?”江玄瑾有点茫然。

乘虚挠挠后脑勺,走到他身边小声道:“昨儿半夜您高热退了,浑身发冷,抓着这位姑娘的胳膊不肯放……所以……”

江玄瑾脸青了,眼神凌厉地瞪着他。

乘虚连忙摇头:“属下没撒谎!”

怀玉坐在地上哼声道:“耍流氓在先,冤枉人在后,你就说该怎么补偿我吧!”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除了以身相许,别的补偿我都不接受。”

“你做梦。”轻咳两声,江玄瑾别开了头,脸上还有潮红未退。

“主子。”乘虚看他实在尴尬,很有眼力地替他解围,“方才有人传话,说丞相长史厉大人求见。”

厉大人?厉奉行?

怀玉一听这话就站了起来。


不等他想明白,面前就跪下来个人。

“君上恕罪!”虎贲中郎将颤颤巍巍地道,“卑职疏于防范,护灵不力,还连累君上犯险……”

江玄瑾回过神,看着他道:“用不着向我告罪,此事圣上自会有论断。”

一听这话,中郎将冷汗直冒:“君上……”

“我只是路过,还有别的事要做,这里就交给你了。”他拂袖,抹下套在手腕上的佛珠重新捏好,带着乘虚就要走。

“等等。”怀玉隔着棺椁喊他,“那些人都跑了!你们不派人追吗?”

江玄瑾看她一眼,没回答,继续往前走。他身后的乘虚却是收了刀走到她身边来,拱手道:“这位姑娘,我家主子请您旁边茶楼一叙。”

怀玉很惊讶,看看江玄瑾的背影又看看他:“你家主子都没开口,你怎么知道他要跟我说话?”

乘虚抿唇:“这是主子的意思。”

什么时候传达的意思啊?她怎么没听见?李怀玉觉得很惊奇,想了想,还是提着裙子跟人走。

官道上一片狼藉,火渐渐被扑灭了,贼人最后还是无人去追,轻松地消失在了京都各处。

怀玉跟着乘虚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颇为雅静的厢房。

江玄瑾伸手捏着茶壶正在倒茶,听见动静,头也没抬地问:“你想干什么?”

李怀玉吓了一跳,一瞬间觉得自己几乎不能呼吸。

他认出她来了?

“又是在我进宫的路上堵,又是出手相助,若说你没别的企图,未免说不过去。”将倒好的茶放在她的面前,江玄瑾抬眼看她,“不妨开门见山。”

听见这话,怀玉明白过来了。他没认出她,只是觉得她居心叵测而已。

大大地松了口气,她笑出了声,一甩衣袍坐在他对面,端着茶杯毫不客气地灌了两口,抹了抹嘴道:“今日之事,其实大多是巧合。”

“巧合?”江玄瑾似笑非笑,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息间轻嗅,一双眼里墨色流转,静静地盯着她,显然不信这说辞。

李怀玉被他盯得浑身发麻,眼珠子转了转,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要骗你当真不容易,那我说实话吧。”

江玄瑾微微颔首:“你说。”

“是这样的。”双手一合,怀玉两眼泛起了柔光,直勾勾地盯着他道,“我看上你了。”

江玄瑾:“……”

“你这是什么反应?”看他脸上突然僵住,怀玉心里乐得直拍大腿,面儿上却是一派委屈,“是你非要逼我说的!”

额角跳了跳,江玄瑾垂眸,突然觉得自己请她上来说话真是没必要。这人没羞没臊的,嘴里半句真话也没有,怎么问也是白搭。

深吸一口气,他撑着桌子起身。

“哎?”怀玉跟着站起来,“你去哪儿啊?方才轻薄了你,我还没赔罪呢。”

轻薄?好个轻薄!这词儿一般是公子调戏佳人用的,谁见过女子反过来轻薄男人?

他寒声道:“不用赔了,后会无期吧!”

说完,抬步就想走。然而,步子迈出去一步,衣袖就被人拉住了。

“你傻吗?”身后的人抓住他的袖子,一扭腰一跺脚,娇声道,“姑娘家说给你赔罪,就是想勾搭你的意思,谁管到底用不用赔啊!”

“……”

江玄瑾自小受名师教导,守礼仪规矩,知端重廉耻,身边来往的人也都是知书识礼之人,就算偶遇些粗鄙之人,在他面前也都老老实实不敢妄言。

不曾想今日竟遇见个完全不要脸的!

“你。”有些不敢置信,他回头看她,皱眉道,“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怎的这般不知羞?”

眉梢一挑,怀玉道:“羞是什么?当真不太知道。我就是看你生得俊俏,方才在官道上出手,又是天下独一份的风姿英气,便看上你了,心悦你,仰慕你,想勾搭你。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江玄瑾愕然,旁边的乘虚也听傻了,两人呆呆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个怪物。

“怎么?不爱听直接的?”怀玉挑眉一笑,眉眼弯弯,“那我给你来个委婉的?”

说着,顺手抽了旁边桌上的茶叶勺,敲着漆木雕花桌便唱: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声若黄莺,每一句尾音都带着媚人的小勾子,勾得人心里发痒。她和着茶勺的拍子唱完,扭头看他,笑得眸色动人。

“我想同你,岁岁长相见呢。”

江玄瑾听得脸色铁青。

“怎么?”放了茶勺,怀玉冲他眨眼,“还是不喜欢吗?”

看她这一副轻狂模样,谁能喜欢得起来?江玄瑾冷笑:“乘虚,回府。”

“是。”乘虚应了,一边跟着他迈步,一边回头敬佩地看了怀玉一眼。

这京都向紫阳君上倾诉爱慕之意的姑娘实在不少,每天他都能看见一两个,可像这位这样能把自家主子惹怒的,倒是头一回遇见。

真是女中豪杰!

厢房里的女中豪杰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感觉距离差不多了,便抬步跟在他们后头下了茶楼。

江玄瑾一路疾行,察觉到后头有人跟着,脸色更是难看。挥手让乘虚去找了马车来,打算甩掉她。

然而,刚一坐进车里,他就感觉车辕上一沉。

“姑娘。”外头的乘虚无奈地道,“您不可以坐这上头的。”

挪了挪屁股在车辕上坐牢实了,怀玉很是无辜地问:“为什么不可以?”

“这是回江家的马车。”

“巧啊,我正也要去江家。”

忍了又忍,江玄瑾还是没忍住,伸手拉开车帘,冷眼看着她道:“你去江家干什么?”

怀玉回头,冲他笑得唇红齿白的:“去赔罪呀,咱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总要有个……”

“胡说什么!”黑了脸,江玄瑾打断她,“谁同你抱了亲了?”

怀玉瞪大眼:“你还想赖账?”

她那会儿跳下来的时候,原以为嘴唇是磕在石头上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是磕这人的牙齿上了。江玄瑾那本来有些苍白的薄唇都被她的血给染得艳了,这还不叫亲了抱了?

微微一顿,江玄瑾皱眉垂眸,回想了一番那墙头下头发生的事情,脸色更差。


“这满街的白幡是做什么?嗬,官老爷都系白腰带?”

“你是几日没出门了,连这都不知道?护国长公主薨了啊!举国齐丧呢!”

“护国长公主?你是说丹阳公主?她死了不是好事吗?该敲锣打鼓庆贺才是啊。”

“嘘……这话被官差听见,可要抓你坐牢的。”

茶肆里的人三三两两一桌,看着外头漫天的纸钱,议论纷纷。

要说这丹阳公主,那可是北魏朝廷十二年的老蛀虫,举朝上下闻风丧胆的大祸害。分明是个女儿家,却不顾廉耻在府里养了几十个面首,勾搭朝臣、调戏权贵、玩弄权术、陷害忠良!

其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民不聊生。其恶行斑斑,罪状之多、罄竹难书!

如果说要给丹阳公主写个传记,那朝中定然会有很多官员跳出来加笔,斟字酌句地用最刻薄的话将这位公主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善恶有报,这位嚣张多年的长公主,终于在大兴八年,因为“谋杀重臣”被囚飞云宫,更是在新皇亲政的这一天,“病”死在了自己的府邸,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官府像模像样地发丧,百姓们却是暗自觉得痛快。

恶有恶报啊!死得好!

一片痛快叫好声中,雪白的纸钱纷纷洒洒地落下来,有的被风一卷,在空中打了个转儿,飞到了官道旁边的一所官邸门前,翻飞之间,飘过朱漆的牌匾。

白府。

府里西院的厢房里,有人翻了个身,手不经意扫落了床边放着的药碗。

“啪!”

一声脆响,李怀玉猛然惊醒,心跳如擂鼓,睁眼就出了一身冷汗。撑着身子坐起来,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喘息,睫毛也颤抖得厉害,半晌才六神归位。

这是哪儿?

简陋的厢房,各处摆设都陈旧而廉价,光从斑驳的雕花窗外透进来,照出空气里四落的灰尘,像雾一样朦胧。

皱眉盯着那些灰尘看了一会儿,怀玉有点茫然。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个端着水盆的丫鬟跨进门来,一看见她就喜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小姐?李怀玉皱眉看向她,心想这是哪儿来的不懂事的宫女啊?自己打生下来就被称“殿下”,何时被人称过“小姐”?

“您这次可吓坏奴婢了,奴婢差点以为您断气了!”丫鬟自顾自地嘀咕,满怀叹息。

断气?难不成她现在没断气?怀玉愣了愣,深吸一口气——

还真没断气!

她……没死?

一阵激颤从心尖传到四肢百骸,李怀玉激动得爬了起来,跳下床扑到了窗台,一把将那木窗给推开。

阳光璀璨,从她的指间照下来,落在她脸上,暖洋洋的。外头几丛野花开得正好,微风过处,摇乱玉彩。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她深吸几口新鲜的空气,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老天有眼,她竟然还活着。

她丹阳长公主李怀玉,还活着!

身后的小丫头像是被她的动作吓着了,瞪大了眼,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小……小姐?”

笑意一顿,怀玉左右看了看,莫名其妙地回头,指着自己的鼻尖问她:“你是在喊我?”

灵秀点头,不解地看着她:“奴婢当然是在喊您啊小姐,您不认得奴婢了?”

怀玉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没印象。”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飞云宫里的那一天,三月二十七,她饮下了御赐的鹤顶红,吐着大口大口的血,狼狈地趴在软榻上。

面前有一群人跪着,红着眼哽咽着朝她磕头,齐声喊:“殿下——”

这两个字像笛子吹空的呜咽,幽幽地在大堂里回响了几声,夹杂着隐忍的哭声,听得人心里发酸。

之后她就闭上了眼,陷入了黑暗里。

照理说她应该是死了,就算没死,也应该还在飞云宫啊,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疑惑地扫了四周一圈儿,怀玉看见了一方妆台,连忙凑过去瞧了瞧。

镜子里的人很陌生,细眉软眼,皮肤白得像是从未见过阳光,衬得一头乌发如云。巴掌大的脸,耳垂小巧,脖子纤细,套一身半旧的深色布衣,整个身上都没二两肉,感觉随便来阵风就能给吹跑了。

这不是她。

世人都知道,丹阳公主刁蛮跋扈,一半仰仗自己皇室的身份,一半则是因为她那无双的武艺。她习武多年,一身的钢筋铁骨,哪里会像这个竹竿子似的?

可她动一下,镜子里的人也动一下,她做鬼脸,镜子里那张秀气的脸也跟着皱起来。

心里一沉,李怀玉扭头问了一句:“今日年月几何?”

灵秀怔愣地看着她,呆呆地道:“今儿个是大兴八年,四月初四……”

四月初四?怀玉的嘴唇倏地白了:“丹阳公主已经薨了?”

灵秀点头:“薨了,今日刚好是头七,官府正出殡呢。”

李怀玉:“……”

丹阳公主出殡了。

那她是谁?!

下意识地摇头,她觉得这事太离奇了,离奇得她嘴唇直抖。原地转了两圈,她道:“我饿了。”

“啊。”灵秀恍惚地点头,“奴婢现在就去给您拿吃的!”

怀玉点头,镇定地看着这小丫头跑出去,等看不见人影了,才深吸一口气,提起裙子就往外冲!

她的身体出殡了,她却还能说能跳的变成了另一个人,这种事……要是不亲眼看看,打死她也不信!

冲出房间,外头好像是个挺大的宅院,李怀玉什么也没心思看,一路避开人跑过月门回廊,找到最外头的院墙。左右看看无人,踩着墙边堆着的杂物就往上爬。

针线刺绣她不会,但是爬墙打鸟这些事情,她可是比谁都熟悉,尽管这院墙高了些,怀玉还是很潇洒地攀上了瓦檐,纵身一跃——

然后“呯”地一声砸落在地!

“啊!”痛呼一声,李怀玉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失算了,要是她以前,翻墙这种小事肯定是不在话下,但她现在这身子好像虚弱得很,又不太听使唤,竟然直接摔下来了,真是丢人现眼。

不过好在,她摔的地方还不错,比青石砖的地软点儿,不至于磕伤,只是嘴唇被牙齿给磕破了,舌尖探了探,一股子铁锈味儿。

“嘶——”真疼!

还不等她爬起来,旁边寒光一闪,杀气一瞬而至:“什么人!”

李怀玉吓了一跳,侧头一看,竟然是个一身玄衣的护卫,横眉看着她,刀锋凛凛。

至于吗?她就是翻个墙而已,又不是行刺谁,这么激动干什么?

身下柔软的土地动了动。

察觉到了不对劲,李怀玉眨眨眼,缓缓低头看过去。

有个穿着青珀色织锦软云服的人被她压在了身下,玉冠依旧端正,神色也从容不乱,一双染墨似的眼眸睨着她,像黑龙破浪。有些泛白的唇上染了一抹艳丽的红,如雪上绽花。

看第一眼,怀玉有点惊叹,这人真是世间难得的好颜色啊,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然而看第二眼,怀玉认出了这张脸是谁。

这……这人……

“还不起来?”他冷冷地道。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怀玉的脸色从震惊到铁青,跨坐在他身上,不但没起,反而有想用力压死他的想法。

真是冤家路窄啊,江玄瑾!

漫天的纸钱飘落下来,李怀玉随手捏住一张,低头看着身下这人,心里恨意滔天。

世人都说,丹阳公主是因为“谋杀重臣”被新帝怪罪,进而丧命的。然而李怀玉自己清楚她是怎么死的。

她是被这紫阳君江玄瑾害死的!

大兴八年三月二十七,宜丧葬的好日子,江玄瑾目光平静地奉上鹤顶红,声音里佛音缭绕。

“恭送殿下。”他说。

怀玉穿着她最爱的瑶池牡丹宫装,端坐在如意合欢榻上,大方地接过了毒药,一饮而尽。

“君上一定要长命百岁啊。”她笑。

这是她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不是柔情缱绻,而是带着要化为厉鬼报仇的不甘,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去的。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发誓,只要还有机会,她一定要让江玄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竟然当真又遇见了。


江玄瑾气了个半死。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不讲礼仪规矩就算了,连道理也不讲!他堂堂七尺男儿,躺在个姑娘怀里,像话吗!再者说,他可是御封的紫阳君,旁人见着他,谁不得恭恭敬敬的?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瞧你这身子烫得,跟刚烤出来的番薯一样。”将他按在怀里摸了两把,大胆子的怀玉啧啧道,“可劲儿挣扎吧,再挣扎两下,你头更晕。”

浑身僵硬,江玄瑾眼里刮着深冬雪风,死死地盯着她。

这眼神简直是要杀人了,但怀玉丝毫不畏惧,还痞笑着拍了拍他:“乖,睡会儿,这里离药堂还远呢。”

“你是亡命之徒吗?”他冷冷地问。

怀玉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若不是亡命之徒,又怎么会这般胆大妄为。”江玄瑾眯眼,“趁我之危对我如此无礼,你可想过后果?”

怀玉勾唇:“后果么?肯定严重不到哪里去,你可是以守礼自持闻名天下的人耶,难不成就因为我抱你亲你,你就杀了我?”

天下人都知道,江家家教严苛,教出来的子弟个个宅心仁厚,循规蹈矩。江玄瑾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向不在意私怨,只顾朝堂大局。

正是因为这个,她才敢这样胡来。

江玄瑾闭了眼,僵硬地躺在她怀里。

这人还真是了解他,怪不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是吃准了他不会强权压人。

要是换成丹阳长公主,遇见这种人,肯定就直接拖出去砍了吧?坏人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也就是好人活得累。

沉闷地叹了口气,他咳嗽了两声。

马车的确颠簸,乘虚想来是担心他,策马跑得很快,可这姑娘的怀抱却意外地稳当,躺着躺着,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迷糊之中,江玄瑾感觉得到这人一直在轻轻拍着自己,嘴里还哼着有些耳熟的小调,温柔又缠绵。

怀玉哼的是《春日宴》,一边哼一边低头看他,见他都没什么反应了,眼里暗光便是一闪。

这可能是江玄瑾最脆弱的时候了,也是她最有机会杀了他的时候。

伸手摸了摸身上,没有任何的尖锐之物。再搜搜他身上,好像也没有匕首一类的东西。怀玉拧眉,这该怎么办?动手掐?可乘虚就在车帘外头,江玄瑾只要吭一声,他就会察觉。

李怀玉这叫一个悔啊,方才街上打斗的时候,她为什么不顺手捡一把刀呢?再不济匕首也成啊,怎么能直接走了呢!

瞪眼看着怀里的人,她觉得有点不甘心,一边拍他一边认真思考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江玄瑾太久没睡好觉了,这一觉睡得实在踏实,梦里草长莺飞,是个极好的春天。他踩着厚厚的青草缓步往前,看见远处有一袭宫裙绽放在高高的枣树之下,颜色鲜活,光影婆娑。

睁开眼的时候,他还有些没回过神。

“醒啦?”床榻边有人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够厉害的呀,大夫还说你会睡到明日呢。”

一听这声音,江玄瑾就又沉了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怀玉诧异地看着他,接着就有点委屈:“人家担心你呀,一路送你来药堂,怕乘虚照顾不好你,就眼巴巴在这儿守着。你倒好,醒来就嫌弃人!”

微微一顿,江玄瑾看了一眼四周。

好像是药堂的厢房,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屋子里点了灯,这姑娘坐在他床边,乘虚却是不声不响地站在远处。

揉了揉眉心,他起身下床:“药方拿着,回府。”

“你急什么呀!”怀玉一爪子就将他按了回去,“你府里熬的药哪有这济世堂药罐子熬出来的好啊?人家老大夫都说你这病来势汹汹,最好在这儿住两日好生调养。你要是现在回去,府里还不得乱成一团?”

更重要的是,江家哪有这儿好下手啊?到了嘴边的鸭子,一定不能飞!

她这一脸发自内心的诚恳,看得江玄瑾疑惑了。

这人……难不成是真心为他好?

“主子,属下已经派人回去知会过了。”旁边的乘虚终于开口,“料想您也不愿老太爷担心,便说要在宫里再忙几日。”

乘虚都这样说了,江玄瑾沉默半晌,终于是老实躺了下去。

只是……

闭眼也忽视不了旁边那灼热的目光,他微恼:“你看着我干什么?”

李怀玉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瞅他:“你好看。”

胡说八道,生病的人还能有好看的?江玄瑾皱眉。

“你别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啊。”怀玉道,“我这个人不撒谎的。”

此话一出,江玄瑾气极反笑。

她还不撒谎?从遇见到现在,这个人嘴里一句真话也没有!她要是不会撒谎,全天下都没骗子了!

“哎呀,你可终于笑了!”怀玉乐得拍手,“笑起来就更好看了!我就喜欢看你笑!”

尤其是被气笑的这种,特别解气。

江玄瑾黑着脸闭上了眼。

怀玉乐呵呵地看了一会儿,便起身走去乘虚面前,朝他伸手。

“怎么?”乘虚一脸不解。

“药方啊,大夫不是说戌时末之前要再煎一副吗?方子给我,我去找药童。”

“这……”乘虚摇头,“我亲自去。”

怀玉瞪眼:“怎么?怕我给他下毒啊?”

“不是,但主子要入口的东西,都该由我把关。”

没好气地叉腰,怀玉道:“说来说去不就是怕他中毒么?我把关不就好了?再说了,这里就你一个人,你去煎药,还不得我来守他?我真要害他,等你走了不是一样?”

乘虚听得呆了呆,茫然地想,好像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哦!

“那……”他拿出了药方。

怀玉一把抢过,捏在手里朝他挥了挥就往外走。

床上的江玄瑾睁开了眼。

“主子?”乘虚有点忐忑地问,“要不属下跟去看看?”

“不必。”江玄瑾轻咳两声,“我倒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乘虚挠挠头,小声道:“属下倒是觉得这姑娘性子直爽,不像要害您。听她说的那些话……”

“她的话你也听?”江玄瑾皱眉,“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还信这些花言巧语?”

乘虚一顿,不敢吭声了。

江玄瑾黑着脸想了一会儿,低声又补上一句:“信不得的,谁信谁傻。”


怀玉满意地欣赏着他的表情。

她跟江玄瑾打了好几年的交道了,深知此人刻板守旧,又认死理又无趣。在嘴皮子功夫上,简直比她差了十万八千里。

以前政见不同,立场相对,两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她也没兴趣跟他多说什么话。如今变成另一个人,她倒是起了点调戏他的心思。嘿,别说,江玄瑾这张死人脸,恼怒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她忍不住就伸手托着下巴瞅他。

这张沉寂了二十多年的脸、遇见任何大事都没变过神色的脸,眼下终于是绷不住了,青了又紫,紫了又绿,最后泛出一抹红,如天边晚霞,薄透白颊。

“那是巧合。”江玄瑾僵硬地道,“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不行!”怀玉连连甩头,“我放在心上了!”

说完,俯下身子,张手就抱住了车辕,一副打死不松手的泼皮无赖样。

江玄瑾没应付过这种人,皱眉看着她,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娘。”旁边的乘虚替自家主子解围,“这天色也不早了,您不用回家吗?”

家?怀玉一愣,满脸茫然。

对哦,从醒来到现在,她还没弄清楚这个身体的身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遑论知道家在哪儿了。

可怜巴巴地耷拉下脑袋,她闷声道:“我找不到家。”

江玄瑾斜她一眼:“又撒谎。你那会儿翻出来的地方,难道不是你的家?”

翻出来的地方?怀玉仔细想了想,恍然:“对哦!”

那宅子一看就是个官邸,想来她这身子身份还不低。如此,以后想接近江玄瑾就还有机会。

笑弯了眼,她道:“你送我回家吧?”

江玄瑾“刷”地摔了车帘:“自己回去。”

“我脚疼,摔下来的时候崴着了,走不动。”伸手掀开车帘,怀玉朝他又是嘟嘴又是眨眼的,“好歹算你半个救命恩人,你也不报答我一二?”

按照江家的礼仪,救命之恩,肯定是要答谢的。但车外这个人……江玄瑾冷笑,别说那一刀压根不会要他的性命,就算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他也不想谢。

居心叵测,另有所图,动机不纯!

“你不送,那我就回你家。”怀玉哼哼道,“反正这车辕上坐得挺舒坦。”

一个姑娘家,自己都不在意名节,他还替她在意不成?江玄瑾别开头不再看她,沉声朝外道:“走吧。”

“是。”乘虚坐上车辕另一侧,驾车前行。

见他拿自己没办法了,怀玉乐得放下车帘在乘虚旁边坐好,小腿垂在车辕边上晃啊晃的,很是没规矩。

乘虚余光瞥着她,觉得这姑娘倒也挺有意思,于是小声提醒她一句:“你若当真仰慕我家主子,就收敛些,他喜欢知书达理之人。”

“谁说的?”怀玉挑眉,朝车厢的方向努了努嘴,“这天下知书达理的姑娘还少了?你看他跟谁多说几句话了?”

乘虚一噎,愕然地看着她,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多年了,规规矩矩的姑娘就没有能同紫阳君说上三句话以上的。倒是旁边这个不知廉耻的,光今日就说了别人一年能搭的话。

但……自家主子这说话的态度,可真是不太好啊。

哭笑不得,乘虚道:“姑娘这算是反其道而行之,好引得我家主子另眼相看?”

“正是!”双手一拍,怀玉笑眯眯地道,“你看我就成功了呀,你家主子现在坐在车厢里听我说话都保管是铁青着脸,几年内肯定忘不掉我!”

江玄瑾闷不吭声地坐在车厢里,脸色铁青。

若不是教养不允许,他真的很想把这人给踹下车。不要脸的人见得多了,不要脸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是头一回遇见。男子之中都是少有,这还是个姑娘家。

谁家教出来的?

今日是丹阳的头七,他心情本就复杂,被这一连串的事闹过,眼下只觉得头疼。伸手揉了揉额角,他靠在了车厢上,打算休息一会儿。

然而,外头那人叽叽喳喳的,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哎,这位小哥,你功夫怎么样啊?”

“……尚算过得去。”

“你家主子得罪的人应该不少吧?你是昼夜都在他身边守着吗?”

“……姑娘,这是机密,说不得。”

“我随便问问,你别这么小气嘛。哎呀,你这身子可真是结实,练武的时间不短吧?瞧瞧这手臂,啧啧,硬得跟铁一样。另一只给我摸摸……”

额角上青筋爆了爆,江玄瑾睁开眼,掀开车帘低斥道:“再说话就下车!”

外头的怀玉吓了一跳,转身看向他:“你嗓子怎么了?”

方才还好好的,这句话听着却分外沙哑。

车厢里的人坐得笔直,身姿依旧端雅,但那脸色……

“你这是害羞了吗?”挑了挑眉,怀玉钻进车厢里,坐在他旁边仔细瞧了瞧,“脸好红啊!”

“谁让你进来的?”江玄瑾恼了,哑声吼,“出去!”

“哎,你先别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怀玉大着胆子就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

触手滚烫。

“哎呀,你原来也会生病。”怀玉乐了,收回手笑眯眯地拍了拍,“外头的人都说紫阳君是铁打铜铸的,辅政八年天天上朝,风雨无阻。这是怎么的,竟然也会发高热。”

江玄瑾愣了愣,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眉心皱得更紧。

长公主薨逝,后续的麻烦事极多,他这七天总共睡了不到五个时辰,想来是积劳成疾了。

“乘虚。”他喊,“改道去找个药堂。”

“是!”乘虚应了,立马调头。

方才还以为自己是被气得头疼,眼下知道是生病了,脑子就更加昏胀。江玄瑾捏了捏拳头,冷声朝旁边的人道:“你能不能出去?”

“不能。”怀玉摇头,很是大方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马车颠簸得厉害,看你身子都晃了,借你个软枕躺会儿吧!”

黑了脸,江玄瑾道:“不需要。”

“我一个姑娘家都不介意,你个大男人还婆婆妈妈的?”撇了撇嘴,怀玉突然出手,一把就勾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扯便将他半个身子揽在了怀里。

“你……”江玄瑾一惊,伸手就想推开她,然而这姑娘的力气不小,竟然还会使擒拿手。双手将他一扣,他四肢乏力,一时半会竟然没挣开。

“放心啦,又没人看见。”李怀玉笑得欢,促狭地看着怀里这人涨红的脸,有一种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莫名地兴奋了起来。

怀里的“良家妇女”显然是不兴奋的,死皱着眉看着她,蓄力就想反抗。

“哎,我话说在前头啊。”她恶劣地道,“你敢动,我就大喊非礼,反正我是不在意脸面的,就看你紫阳君要不要保全你那洁白无瑕的好名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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