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力看着这一场闹剧,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二狗娘左看看右看看,又心疼的看了看纪小稻说道:“我看这孩子喜欢得很,反正这家都说要卖女儿了,刚好这孩子也不想待在这家里,不如让这孩子去我家吧!
我们家孤儿寡母的,多个人也热闹些!”
张大力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二狗娘有这想法心肠是好的,就是不知道老李头和稻丫头怎么想?”
张大力询问着纪小稻和阿公的意思。
“我愿意!”
纪小稻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眼里再次泛起了泪花,二狗娘几次维护她,让她再次想到了她的妈妈。
“老李头呢?”
张大力问道阿公。
阿公头偏向一边思索了片刻说道:“三年前我姑爷他们家遭了灾,带着女儿来投奔我,秀秀是我的亲生女儿,当初被媒婆骗嫁给了傻子,我们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没有嫌弃姑爷,留下了姑爷和稻丫头,如今因着长辈教训几句,稻丫头就要闹着单独立户,我一个老头子,实在心痛。”
阿公说完还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语气里满是委屈,好像纪小稻才是那个恶人。
面对这么虚伪的阿公纪小稻只觉得恶心,当初没退婚是想留着李秀秀的五十两彩礼给李壮以后娶媳妇儿怎么不说?
李秀秀自己当初贪图在纪家享乐怎么不说?
收留纪为庭和她是因为想要朝廷分发下来的赈灾银怎么不说?
不止如此,纪为庭有个二哥因为顽劣去当了兵,知道家里遭了灾,回来吊丧,觉得李秀秀娘家是个安心的去处,才把痴傻的纪为庭和年幼的纪小稻安顿在这里,纪为庭二哥每个月发了饷银都会寄一两银子回来,这也是阿公愿意收留纪为庭和纪小稻的真正原因。
而这些,都是原主之前不小心听到的,也是为什么原主在这个家里逆来顺受任他们打骂的原因,原主总是对李秀秀和阿公抱有感激之情。
现在的纪小稻来自现代,对原主的想法无法共情,她从小学习的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既然同意了要收留原主和纪为庭,就该好好对待,而不是当牛马使唤。
纪小稻越想越气,刚打算开口说这些,二狗娘又开口了:“李老爹一口一个这孩子中了邪祟,敢问李老爹是如何判断的?”
“几天前稻丫头中了风寒,而后高烧不退,在床上躺了几天几夜,今早突然好了,醒来后顶撞我和她阿娘,几个时辰前竟还拿着竹条打秀秀,孩子拿着竹条打自己的阿娘,不是中邪了是什么?”
阿公说得理首气壮。
“那她为何拿竹条打李秀秀?”
二狗娘继续问道。
“无论出于何种原由,为人子女都不该打自己阿娘!”
阿公大声呵斥。
阿公说完这话,纪小稻看到人群里有几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阿公的说法。
“孩子,你说说,你为何用竹条打你阿娘?”
二狗娘转身问椅子上的纪小稻。
“我大病初愈,头还昏昏沉沉的,晚上忘了给阿娘和阿公端洗漱的水进屋,阿爹和舅舅烧水给我洗漱了,而后躺在床上想再养养病,刚躺下阿娘就拿着竹条进来了,不问由头就用竹条抽我,”纪小稻边说边挽起衣袖,给大家看被竹条抽打留下的红印,“阿爹心疼我,抱着阿娘出了院子,谁知阿娘像疯了一样用竹条打阿爹,我不想阿爹挨打便夺了阿娘的竹条,谁知阿娘没了竹条就咬阿爹,还把阿爹肩膀和手臂都咬出了血,我以为阿娘中了邪,以前听说竹条抽打人的腿可以驱走人身上的邪祟,便顾不得那么多打了阿娘。”
纪小稻自认没有胡编乱造一句,只是她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邪祟,打李秀秀纯粹就是想打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疼,不要动不动的发疯打人。
院子里众人听了纪小稻的描述,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李秀秀看着柔柔弱弱的,在家里这么蛮横呢!”
“谁说不是呢,虽说是抱来的女儿,也是入了族谱的,怎么还把女儿当丫鬟使唤呢!”
“大概是在纪家被人伺候惯了,还以为自己是夫人吧!”
……众人议论纷纷,李秀秀羞愧得埋下了头,而后低着头小声抽泣,可惜这娇滴滴的抽泣再也换不来大家的怜悯。
“李老爹,你听到了,被邪祟上身的是李秀秀,刚好道长在这里,不如请他帮李秀秀去去邪祟!”
二狗娘扯着嗓门喊道,似乎是在告诉道长,这里还有一单生意。
李秀秀听到这话,吓得停住了抽泣,她可不想和纪小稻一样被驱魔鞭抽得皮开肉绽的。
阿公被气得喘着大气,却又一时找不到话回怼二狗娘,只说道:“你!
我家秀秀好着呢,你别张着嘴巴就乱说话,里正还在这里呢!”
张大力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门:“好了,天都快亮了,别说这些不相干的,稻丫头不愿待在你家,二狗娘愿意收养稻丫头,这两全其美的事儿,老李头你给个准话,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张大力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这事儿一会儿也纠缠不清,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不过这事儿明显是李家虐待外孙女,他只想快刀斩乱麻,不然再过会儿鸡都叫了。
“里正,卖外孙女儿的事儿我可做不出来!”
阿公脸别到一边说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同意卖外孙女儿,那他老李家在月牙村真的不用做人了。
张大力没好脾气的说道:“欸~你怎么油盐不进呢?
这稻丫头都被你们家……”张大力话还没说完就被二狗娘打断了:“小稻这是个孩子,又不是个物件,什么卖不卖的?
我做主给二狗和小稻定下娃娃亲,既然纪家遭了难,养不了女儿,我作为亲家,愿意养自己未来儿媳妇儿,等两个孩子到了年纪再成亲。”
说完还不忘给纪小稻眨巴眨巴眼。
众人听了二狗娘的话都对二狗娘竖起了大拇指。
一旁的二狗则是羞红了脸。
“哼,你做主,稻丫头的婚事虽由不得我这阿公做主,可稻丫头的爹娘还在这呢?”
阿公一脸不悦的说道。
“就是,你把她弄到你家去干活了?
我家活谁干啊?”
李秀秀这时也不装了,纪小稻在他们家就是干活的命。
“我是纪家的女儿,纪家虽遭了难,可不是没人了,我的事儿该我爹做主。”
纪小稻强撑着自己坐首了身体。
“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是个痴傻的,傻子能做什么主?
还不是得我这个做娘的给你做主!”
李秀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道,完全没注意一旁的纪为庭神情忧伤,他虽然是痴傻的,也知道李秀秀是在骂他傻子,也会因为别人骂他傻子而不开心。
“是吗?
今年春天,月牙村南边山上桃花开得很好,阿娘很喜欢,连着好几天阿娘都让我给您摘回来瞧,不知道阿娘还记不记得?”
纪小稻眼睛死死的看着李秀秀。
李秀秀果然神色慌张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婚姻大事,你还是问你阿爹吧!”
纪小稻扯了扯纪为庭的衣袖:“阿爹,小稻不想挨打了,我去二狗家里就不会挨打,你愿意让我去吗?”
纪为庭看了看纪小稻,今天晚上的事儿他听不懂,只知道小稻挨了打,打得好疼好疼,然后来了好多人,好像在吵架,刚才秀秀还骂他是傻子,小稻说去了二狗家就能不挨打,他当然希望小稻不挨打,于是点了点头。
“好好好,竟还促成了一段姻缘,那大伙儿就散了吧!”
张大力舒了一口气,这事儿总算是解决了。
“等等!”
阿公叫住了众人,“既然是定亲,合该有定亲礼才是!”
纪小稻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想要钱嘛?
不过她只在心里说这话,因为这话己经被大牛娘脱口说了出来。
“女方要定亲礼合情合理!”
阿公理首气壮的说。
“李阿爹想要多少?”
二狗娘问。
“十两银子!”
阿公说,众人又小声嘀咕着,一般农户定亲礼不过二两银子,仅是定亲礼,以后还有彩礼呢,定亲礼要十两银子,简首是狮子大开口!
二狗娘也不含糊,转头对二狗说:“去把当年你爹去世后县衙给的抚恤银拿来!”
二狗听了自己阿娘的话转头就去家里拿银子。
“人家孤儿寡母就靠这点银子傍身,李老爹也真是好意思开这个口!”
大牛娘小声的对旁边的人说道,但周围安静,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阿公脸色变了变,没说话,他这张脸皮算什么?
真金白银拿在手里才是正道。
这场闹剧最终以一手交钱一手交纪小稻结束。
纪小稻去二狗家是纪为庭抱着她去的,她实在走不动了,纪为庭离开二狗家院子的时候是被李秀秀拽着走的,李秀秀边走还边骂纪小稻是白眼狼。